在正式公演的前一天,郑彬在武夷山策划了一场纪念金票拍卖活动。5克黄金加上铁三角张艺谋、樊跃、王潮歌三人签名的金票以50万的底价起拍,18家企业参与“金票”竞拍,价格一路飙升,最后福建海外环球国际旅行社以416万元的高价竞拍成功,进而获得与拍得价等额的门票,并享有每天100个席位的预留权。而在试演期间,17万张门票已经预订一空。加上当日的拍卖售票,还没开张就卖出了20万张票。2012年11月,再也没有当年50万起价的票价代售权门槛。印象大红袍的市场部经理郑青荣说现在有企业准备出价1000万就一年销售额的代价就等着郑彬点头,马上就可以成交。但迄今,郑彬依然迟迟未予答复,他担心这样会打乱市场原有的格局,“利益是必须考虑的,但利益不应该是短期的”。
2010年6月19日,在公演(2010年3月29号)后大概三个月,武夷山经历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大水淹到了观众席的十四排,当时公司的直接损失已过千万。一些来不及运送到安全地带的固定设备被淹没在沙洲,唯一链接两岸的浮桥也岌岌可危,被上百号个员工站在岸边拖拽着,甚至有人跃入可以齐肩深的水中,扛起浮桥的铁链,那个时候从郑彬到下面的每一个员工只有一个信念,这是一个多亿的项目,毁了后果难以想像。眼看着表演的舞台变成了孤岛,郑彬和所有人一样冲在最前面。事后,郑彬说这是最让他感到后怕的一个抉择,他说他的抉择甚至有点愚蠢,“我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被水淹到”,却忘记了人的生命其实是最珍贵的。“从另一个角度说,如果发生了万一,这个后果都是我个人承受不起的,这是国企,这是天灾,损失几千万不是我个人的责任,可损失一个人,我将无法面对受害者还有所有人。”但在当时,郑彬来不及请示,必须第一时间作出判断,乃至灾后很多设备的整改、升级。
此后,郑彬带着公司的员工、演员,搬石头、恢复设备,当所有人问他几个月后才能恢复演出的时候,619洪灾十二天之后,印象大红袍恢复演出。“灾后重建,信心是最主要的,一个是员工的信心,一个是市场的信心,信心比黄金还宝贵。当所有人都质疑的时候,若我拖上三个月这个项目就废了,所以我想就算不完美我也要把它赶出来。在这种背景下,你说我十二天内做这么多事是否都按程序请示?要不要超越我的权限?一定的。”
三年内,大大小小能有上百次和体制的冲突。在郑彬的脑海里这已经是常态,“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摔过大的跟头,还没有因为我的失误而导致公司遭受什么损失。虽然目前没有发生,但我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郑彬也有一套“对付”国有体制的潜规则。“我是没有行政级别的,在小地方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情况。小地方的职数少,公务员升迁的机会不多,像我这个职位如果从科局或乡镇调一个局长书记来当其实很正常。但我属于前公务员,下海淘金的,刚好把短板变成了优势,因为没有级别反而受到约束更少些。”
郑彬在武夷山的身份有点特殊,政府雇用了他,却没有相应的给他定一个级别,郑彬把自己超然的身份作为超越“潜规则”的有利保护,“其实从第一次大胆做决定以后,就得到决策层的理解和支持,我觉得这是必然的因素,如果从第一次就被打断,如果开始就以常规的方式来看,就没有今天我活跃的思维,甚至现在开始策划这个企业是否能够上市,其实在许多场合说的话表的态都超越了我的权限范围,回头来看,还是有些后怕,若我有一个决策不当给公司带来大的损失,就算不被追究责任,我也不敢再擅自作一些决定,可能也就不会有今天自己这样的状况。其实我每次想一些东西时都有考虑过风险,但是我每次还是去冲破它。”
印象大红袍的票价分为218、298、588、688。在旺季的时候供不应求,出现周末一票难求,但是天气冷的时候,落雨成霜,大红袍的演出都会到每年的这个时候,可见单独依靠演出的收入是有天花板的,保持就是最佳的状态。而企业要发展壮大就要多元化,即使是国有企业现在也过了有国家支持躺着赚钱的情况,政府最多会在政策上有所支持和倾斜,但真正的风险依然在市场。
“比如2012年茶产业甚至从种植开始,动辄要投资上千万,谁为投资买单?那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所以我又要遇到很多的抉择和风险,类似的思考我从去年就开始了。从和武夷星合作印象大红袍专属茶叶开始,这不是杞人忧天,我当是未雨绸缪……我评估过风险,与其投资几百上千万,赚了是应该的,亏了就难咎其责,我不会轻率做一些得不偿失的决定,但有的事情有时机问题,如果深思熟虑但会错过时机,我就会当机立断……”
5 三年历程和十年后的时间表
前7天连锁酒店集团的CEO郑南雁曾经说过“我从来没有想过,公司就是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话,搞不好自己会精神分裂,因为它真不是你的……”
郑彬说:“我从来不要求我的下属对工作的付出要做到和我一样!”
郑彬站在用塑料草坪铺陈的坡地上,指着对面暗堡一样的投影仪,细述它们的位置、功用和规格,乃至暗堡的直径和高度,他对演出场地内的一切如数家珍,甚至就连里面可以拆卸的移动车都是他设计的,619的洪水让郑彬不寒而栗,场馆本身经过抗洪预评,但百年一遇随即而来,从此他不相信侥幸。百年洪水即使再来一次,郑彬保证半个小时内沙洲上能够移动的机器都可以运送到安全地带。这时一个村民样的人扛着一个编织袋从身边经过,郑彬让陈洁马上跟去询问,因为印象大红袍的演出场地没有边界障碍设施,所以很多村民会从其间穿行。从演员、职工到管理层,郑彬认识所以人,包括他们的背影。
郑彬的办公室和其他职能部门的办公场所都集中在印象大红袍大楼的二层,一楼大厅都推满了几天之后花车巡游的道具,地下一层是食堂,后楼和楼上几层都是排练厅和演员宿舍,不停有歌声在楼道飘荡,身边年轻的演员画着彩妆像小鸟一样从楼梯上飞跑下来……
吴美求,原南平市延平区文体局局长,现任印象大红袍艺术团团长,在退休前两年被借调到武夷山,丈夫在南平,女儿在厦门,原来的计划是退休之后到厦门和女儿团聚,为此女儿在同一个小区给她买了房子。但在武夷山市政府及郑彬等人“有借不还”之后,吴美求总是在郑彬的催促下一个月飞一次厦门,对女儿的亏欠让她红了眼眶。在艺术团,吴美求和郑彬一起被称为“吴妈”“郑爸”。
郑彬对吴美求所展现的体贴和细腻,让她感动,并一再拖延离开的时间。郑彬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一直规避谈他对艺术团的管理,因为“吴团长对艺术团付出的远比我多得多,所以这些话题理应由她来谈”。
深夜11点多,郑彬又接到了花车导演的电话,要赶过去处理临时的状况。花车巡游除担纲本次两岸茶博会上的首演之外,并在此后成为武夷山度假区免费推出的特色表演项目,郑彬觉得这是又一次扩大“印象大红袍”影响的机会。
“我的未来,甚至跟我的家人,其实有一个时间表。我希望十年以后我能回归课堂。我对老师这个职业的另一个理解是:老师不是一定要有钱,但决不能贫穷。连腰杆都挺不直的老师,学生根本不会去崇拜去聆听,如何带出有成就的学生?我要为我45岁以后成为合格的导师做准备,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我的梦想就是能成为青年人的人生导师,我想用我的‘信仰’无偿的去影响一代人。”
……
1837年的巴黎,《巴黎圣母院》问世六年之后,35岁的小说家雨果把更多的关注转向了政治舞台,没有人相信,此后的多年作为法兰西学院学士和国会参议院的雨果用文字和政治立场,影响了一个时代的气质。(责任编辑:Kocha)